广东奥体中心跳水馆的灯光如星河倾泻,水池泛着幽蓝的光。2025年11月2日晚,全红婵站在10米跳台边缘,风从耳畔掠过,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发凉。起跳、翻腾、入水——水花几乎未起,像一滴露珠落回湖心。看台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她轻轻抹去脸上的水珠,嘴角微扬,却未欢呼。这一跳,她等了整整五个月。
这枚全运会首金,是她伤愈后的第一场比赛。五个月前,她因伤缺席全国冠军赛,外界猜测四起,质疑她“巅峰已过”“体重失控”。而今,她以双人10米台金牌宣告归来。但比奖牌更沉重的,是这五个月里她每天称重时颤抖的手指、深夜饿醒时的低语,以及那些无人看见的加练夜晚。她的复出,不仅是身体的修复,更是一场与自我对话的漫长跋涉。
2025年5月,全红婵因腰部旧伤退出全国跳水冠军赛。医学报告未公开,但知情人士透露,她的核心肌群稳定性下降,起跳力量受限,医生建议静养。更棘手的是发育期带来的体重波动——身高猛增13厘米,体重一度超出标准0.8公斤。对于跳水运动员而言,这0.8公斤足以改变空中姿态的毫厘分寸。据广州市跳水队总教练张雁全回忆:“她第一次称重超标那天,坐在角落啃黄瓜,一句话不说。”那一刻,压力如潮水般涌来。
体重管理成了她每日的仪式,也成了心理的试炼场。启蒙教练陈华明说:“她每天测体重十几次,精确到克。”厨房秤成了她最熟悉的物件,早餐一片面包、一勺蛋白粉都要过秤。一旦超重0.1公斤,她便主动加练五十个核心动作。有队友回忆,深夜训练馆熄灯后,还能听见她做平板支撑的呼吸声。“她不是在减肥,是在和自己较劲。”主管教练陈若琳在手机里存着她的加练记录:早到一小时,晚走两小时,动作误差控制在1厘米以内。
这种克制背后,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渴望。心理师透露,全红婵曾坦言:“有时候半夜醒来,闻到食堂飘来的蛋糕香,心里像被猫抓。”她曾在日记里写:“我想吃,但我不能。”这种“想吃与不吃”的拉锯,持续了整整一百五十天。跳水女皇高敏评价:“比起减肥,心理关才是她更难闯的。她太在意别人的期待,怕让父母失望,怕让粉丝伤心。”这份责任感,既是动力,也是枷锁。
网络上的声音从未停歇。有人嘲讽她“胖到能带货”,有人说她“技术退步,靠名气吃饭”。她从不回应,只在9月30日发布一段训练视频:起跳轻盈,入水无声,水花如被吞噬。网友惊呼:“水花消失术回来了!”她没配文,只发了一个波浪符号。师兄谢思埸在评论区怒斥键盘侠:“破防哥,你行你上啊!她每天练六小时,你练过一分钟吗?”这条评论获赞十万,成为她沉默的回声。
她的复出,不只是个人的胜利,也折射出中国跳水新生代的成长困境。发育期、体重管理、舆论压力,这些无形的栏杆横亘在每一位年轻运动员面前。陈若琳说:“现在的比赛,0.5分就能决定奖牌归属。她们不仅要跳得好,还要控制身体,更要扛住心理。”全红婵的选择是:用训练填补焦虑。心理师证实,她每天进行一小时正念训练,专注呼吸,对抗“207C动作恐惧症”——那是她受伤前最怕的动作,却成了她复健后的主攻项目。
11月2日的比赛前,她在更衣室反复观看自己五个月前的录像。队友王伟莹说:“她盯着屏幕,手指轻轻比划动作,像在和过去的自己对话。”那场比赛,她与王伟莹配合默契,六轮动作完成度极高,裁判打出三个9.5分。夺冠后,她与队友拥抱,镜头捕捉到她眼中有光,却仍克制地抿着嘴。领奖时,她把金牌轻轻贴在胸口,仿佛在确认:我还在这里。
全红婵于2025年9月入读暨南大学体育学院,学院拟为她等顶尖运动员设立“二沙精英班”,探索体教融合新模式。她的未来,不再只是奖牌簿上的数字。11月6日,她还将出战女子双人10米台单项赛。教练组表示,她状态稳定,暂无退役计划。但更长远的挑战仍在前方:如何在成长中保持竞技精度?如何在聚光灯下守护内心的平静?
她或许不会回答。她只会继续称重、加练、起跳。在每一次入水的瞬间,她都在证明:有些重量,不是压垮人的负担,而是托起飞翔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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