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山》 作者:王跃文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湖南文艺出版社
以一村之隅展示 一个时代的风云际遇
文/马珂
2022年冬,著名作家王跃文的长篇小说《家山》(节选)经大型文学双月刊《当代》刊发后,迅速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除入选中国作家协会“新时代文学攀登计划”,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单行本,最近又登上中国出版协会文学艺术出版工作委员会下属50余家专业文学出版机构联合推荐的2022年12月文学好书榜。
54万字的鸿篇巨著《家山》,是王跃文八年前就开始酝酿的一部乡土题材长篇小说。作品以南方农村和风土人情为背景,描写了山乡沙湾在20世纪上半叶的社会结构与时代变迁。主要讲述了沙湾陈家五代人:远字辈逸公、达公、放公,扬字辈扬卿、扬高,修字辈修福(佑德公)、修根、修权(四跛子)、修碧、修岳,齐字辈齐美(劭夫)、齐峰、齐树、齐岳,有字辈有喜、有仙(五疤子)等人的命运起伏与人生故事。乡村社会结构、乡村伦理道德、乡村经济模式以及一方水土的民风、民情、民心,都在日常的生活叙事中徐徐展开,堪称一部关于乡村生活的世情全书。
在《家山》的创作中,王跃文深得中国传统叙事文学的精髓和神韵。极其注重对人物的传神勾勒,几笔就写活了一个人物。比如写桃香进县衙门打官司,有这样一段描写:“审案法官是县知事刘子厚。桃香站在法官面前不开腔,等扬高把老虫皮放在凳上铺好,她才慢慢坐了上去。她果然看见扬高进退都躬着腰,心上就想平日在沙湾高声大气的高叔,进了县衙门人就矮了。”桃香虽是大字不识的村妇,却活得理直气壮,身为保长的六尺男人扬高,骨子里却怕官畏怯。寥寥数笔,桃香和扬高就活灵活现地展示在读者眼前。
方言是一定地区风俗民情、人文风韵的无形载体。当这种特殊载体进入文学时,又被赋予了特殊意义。在《家山》中,王跃文运用了大量的方言写作。他把人物置身于家乡的地域文化背景之下,力图让笔下人物的习性、声口和形象,都是当地风俗民情和山水阳光的自然呈现。《家山》中的语言时而俚俗幽默,时而典雅古朴:“坐得黄包车,颠得屁股肿”“拖檐底下定规款,见不得人”等极具表现力与感染力的方言俚语,生动形象,让人身临其境。书中还有诸多乡土气息浓郁的对联、书信、报刊、官府告令、标语口号等特殊文本,把真实的民间世界进行了淋漓尽致地展示,充分体现出乡土沙湾独有的地域风俗。
注重细节描写也是长篇小说《家山》的一大创作特色。细节是一种能影响全局的、细微的、易被忽略的物件或行为,是情节链条上的珍珠,是小说中描绘人物性格、事件发展、社会环境和自然景物的最小组成单位。任何成功的作品,任何重大的主题,任何生动的情节,都必须依靠一定的细节描写体现出来。《家山》在捕捉细节、营造情境、描写景物、烘托氛围等方面可谓匠心独运。在柴米油盐、耕织劳作的日常生活中写出了生命的悲喜和坚韧。
我与王跃文是湖南怀化同乡,相识于二十年前他的长篇小说《国画》在文坛引起轰动的年岁。当时我在北京做文化报纸,文友转来一篇《国画》的评论文章,我编发在了当期报纸上。再过一些时候,王跃文到北京中山公园举行签名售书活动,我应主办方的邀请,与他在签售会上相识。老乡见面,一聊起来甚是亲切。他比我年长,我称他跃文兄。我回湖南电视台工作后,双方联系更加密切。王跃文是一位勤奋的作家,继《国画》后,他陆续出版了长篇小说《梅次故事》《亡魂鸟》《朝夕之间》《苍黄》《大清相国》《爱历元年》、中篇小说集《无雪之冬》《漫天芦花》《漫水》、散文随笔集《幽默的代价》《喊山应》,以及《湖湘文库·王跃文卷》《王跃文自选集》《王跃文作品精选》等四十余部作品。先后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湖南省青年文学奖、湖南省文学艺术奖、湖南省文化创新奖以及《小说选刊》《当代》《中篇小说选刊》《中国作家》等刊物奖,并当选为湖南省作家协会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
谈及《家山》的创作,王跃文说书中既凝聚了自己的经历、思考和情感积淀,也凝聚了他全部的生命体验和感悟。八年间,王跃文搜集查阅了大量的历史文献、方志,钻研户籍田亩制度、捐税征收方式等等,多次重返乡间田野做实地勘察后才动笔创作。其间,他一次次被鲜活的故事感动,写到动情处不禁泪湿衣襟。“我认为文学的第一要义在于一个‘情’字。我爱我的家山厚土,我爱我的父老乡亲,我写作的时候可以说用心安放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因为语言在这里传达的是血肉和土地的关系。”王跃文说,“我力求写出一部有史诗品格的小说。《家山》固然是我心目中的家山,但我相信每个中国人心中都有一个家山,我写的也是所有中国人的家山”。
《家山》在创作中力图抛弃对生活和历史的概念化先验定义,回到日常,回到原生态,真实地呈现出一部社会生活史、乡村民俗史、乡村繁衍史及时代变迁史,以一村之隅,展示了一个时代的风云际遇和一个民族的生生不息。
(原载于《海口日报》)
主编/易宗明| 编辑/黄 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