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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联是传统文化的瑰宝,深受老百姓的喜爱。而大观楼长联被誉为“古今第一长联”,被对联爱好者们津津乐道。这副对联长达180字,作者是孙髯翁。
上联是: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下联是: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这副对联上联写景,下联论史,眼前美景与历史沧桑交汇,情景相生,浑然一体;气魄雄大,无与伦比。虽然还有长对联字数比大观楼长联要多,可是也只有大观楼长联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第一长联。毕竟对联不是写的越长就越好的。
大观楼长联一经挂出,立刻名扬海内,成为大家称颂的经典。后来,清代著名学者阮元担任云贵总督,知道这首对联之后,认为大观楼长联不通,许多地方平仄对仗不对应,比如“东骧神骏”和“汉习楼船”就不够完全对仗。所以阮元就花了大力气修改,成为了下面的对联。
上联是: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凭栏远向,喜茫茫波浪无边。看东骧金马,西翥碧鸡,北依盘龙,南驯宝象,高人韵士,惜抛流水光阴。趁蟹屿螺洲,衬将起苍崖翠壁,更萍天苇地,早收回薄雾残霞。莫辜负四围香稻,万顷鸥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下联是: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爨长蒙酋,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藓迹苔碑,都付与荒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的确,阮元修改之后,在对仗方面更加的工整严密。阮元也自以为得意,命人把对联挂在大观楼,作为自己的文功。
没想到,当地老百姓和读书人看了之后,却是纷纷嘲笑阮元不懂对联,甚至还编了一首打油诗来讽刺阮元:“软烟袋(谐阮芸台)不通,萝卜韭菜葱。擅改古人对,笑煞孙髯翁。”
为什么阮元修改的对联明明对仗更加好,反而不被大家欢迎呢?其实对联跟诗词一样,一方面要讲究格律平仄,一方面也要讲究意境。就像红楼梦里林黛玉说的那样:“若是果有了奇句,连平仄虚实不对都使得的。”
而阮元却不懂这个道理。叶笑雪曾经评论说:“孙髯翁原作上下联,虚实对称,而阮元却把上联坐实,用'金马’对'楼船’,'碧鸡’对'铁柱’,'盘龙’(即南盘江)对'玉斧’,'宝象’对'革囊’,虽说山川历历分明,但弄得像堆满东西的仓库,无有回旋余地,而尽失空灵。下联'衬将起苍崖翠壁’句,虽可兴起崇高美,但究竟与此联以空阔为特点的基调不能相一致。”
再比如,武侠小说家梁羽生也曾经评论过:原作“披襟岸帻”改为“凭栏向远”。“披襟岸帻”是“解开衣襟,推高头巾”的意思,承接前句“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不但显出眼界的开阔,也 显出了作者的逸兴与遄飞,情与景互相结合。而改为“凭栏向远”,只是一句平凡的套语。把“喜茫茫空阔无边”的“空阔”二字改为“波浪”,也是失了原作的气势的,而且也不符合实景。滇池并非长江黄河,它的波浪是不大的,更说不上“无边”。但从大观楼俯视,一望无际,却的确是“空阔无边”。
不得不说,阮元是一个好学者,著述认真,一板一眼,但是好学者未必是一个好诗人,未必是一个好才子。这样呆板的对联,简直就是点金成铁,改了后就把原作者想要真切表达的情感抛弃了,只是一种完全的文字游戏。所有阮元就难免贻笑大方了。
后来,阮元实在受不住压力,很快就命人撤掉了自己修改的对联。而最后孙髯翁的这首对联也名流千古,至今广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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