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童年
无意中翻到一张童年时的老照片,在我人生走过第二十八个春秋的时候,我不觉想起童年来。只是,静美的时光让我来不及去珍藏成长的印记,便匆匆地消失在岁月的年轮里,渐行渐远,无法触摸。因此,当我试图在脑海中寻找着的时候,却发现童年是如此的模糊,许是时间太久的缘故。唯有一些人、一些事和一些喜怒哀乐仍在依稀闪现,在记忆中难于磨灭。我想,拼凑起来,便是印象中的童年了。
一九八一年的一个仲秋之夜,我出生在南方一个叫那荡村的小村庄里。老一辈的人说,我们出生在幸福的黄金一代,远离了战争、饥荒、十年动乱。土地也已经承包到户了,虽然经济和物质水平还不高,但生活终归是有了奔头了。可悲的是我却“生不逢时”,生产队在我出生的半年前已经完成了土地分配,因此打从出生之日起我便注定是个没有土地的贫农了。高兴的是,以后都不用担心成份问题了。
父亲是一位教师,在那个被称为“臭老九”的年代里,每月十几块的薪水便是家里唯一的收入,因此一家人生活得很拮据。除了日常用品外,家里唯一值钱的就是那辆永久牌二十八寸自行车了,那是父亲往返家与学校的唯一交通工具。记忆里,父亲骑车经过屋后石子路时的那一串串清脆的铃铛声,便一直萦绕在我的耳畔,在我的梦里时常响起,陪伴着我一起长大。
母亲是个地道的农民,贤慧而又有主见。因为父亲时常不在家,所以家务、农活就全压在她一个人身上了。据说我还没满月的时候,母亲就不得不下地干活挣工分以贴补家计了。而我,三岁以前,基本上都是在姐姐的背上渡过的。每每想起母亲拖着虚弱的身子辛苦劳累,以及五岁的瘦弱的姐姐整天背着我的凄凉情形,心里总不是滋味儿,但却是深深的感动和满满的幸福,无以言表。
一九八四年仲夏,弟弟降生了。母亲独自一人实在是照顾不了我们姐弟三个,并且姐姐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了,所以我跟着父亲来到了他教书的地方生活,一待就是二十个年头。刚开始,父亲和我住在学校,母亲和姐姐、弟弟则在老家生活,种着一亩多地以维持家计,也因为如此,我六岁前对弟弟完全没有记忆的影像。
三年后,母亲也带着弟弟随父亲一起生活了。没有正式的工作,平时就自己煮一些家常菜卖给学生用于营生(那时的初中食堂只负责给学生蒸饭,不提供菜,学生一般要从家里自带一周的咸菜)。姐姐没有一起过来则是因为家里养的一头猪还没出栏,舍不得卖掉。直到一年后,一家人才真正的生活在一起。
大院里的童年是单纯、快乐、无忧无虑的。沙堆、泥巴、弹珠、弹弓记录着童真,装饰着童年的梦。我时常想着回到梦里,因为在那里,你我都不曾老去,没有世俗的烦恼,有的只是那一份纯真。时间伴着童趣飞快地流逝,转眼便到了上学的年纪,而记忆中的便坑却是我挥之不去的梦魇。
学前班的教室座落在学校的后山上,每天上学我都要从学校的大门进去,穿过高年级的教室,然后从一年级(1)班旁小便处边上的小门出来,再绕过小便处那臭烘烘的露天便坑才能到达教室。每次经过便坑,我和小伙伴们都要先探头观察然后飞快地通过,要不指不定就溅得一身尿了。这是一些高年级的“恶霸”搞的恶作剧,看到有人经过便拿石头往里扔。看着他们恶搞后的开心劲,我也憧憬着能赶快升上高年级了。
逃学与恶作剧是童年里的一道风景,是除了红领巾与队标之外的成长烙印,充满着故事。
一年级的第二学期,玩性未泯的我便隔三差五地逃起课来。每次逃学都是有预谋的,先是从母亲那讨来五角零花钱,买上一些零食,然后叫上几个要好的伙伴集体逃课。逃课是不敢跑远的,也不能天天都逃,毕竟还是怕老师向班主任告发。所以每次逃课只是跑到以前学前班教室后山上的木薯地里玩。并且每次都是选数学课的时候逃课,这是因为数学老师年纪有点大了,课也上得最沉闷。而伙伴们只要有东西吃就会无条件地跟着你,也不必担心逃课会落单了。逃了几次后,数学老师也有所察觉了,但他却不动声色。见他如此,我和伙伴们更来劲儿了,预谋着一次针对老师的恶作剧。
上课铃响了,我们几个伙伴迟迟不进教室,正当数学老师以为我们再一次逃课的时候,第一个同学匆匆忙忙地跑到教室门口,大叫“报告,迟到,老师偷吃潲(潲:指用剩饭菜和着米糠做成的一种猪食)”。趁老师还没回过神来,接着第二个同学也匆匆忙忙地跑到教室门口,大叫“报告,迟到,老师偷吃潲”,也跑回座位了,这时全班已经乱成一团了。当我再一次重演时,老师被彻底激怒了,冲上来就要抓我们。可我们哪能这么轻易投降啊,在教室里东钻西窜一会儿后便逃出教室了……
然而我们最终还是逃不掉被老师惩罚。第二天早读下课后,我们几个伙伴便被数学老师和班主任堵在了教室门口,连同先前逃课的所有伙伴都被班主任叫上了讲台,一字排开,逐个接受老师的批评。因为我是主谋,所以被老师揪住耳朵批评,疼得我疵牙裂嘴的直求饶,一个劲儿地保证以后不再犯了才罢休。最后,大家冲了一个星期的小便处才把这件事平息了。
这就是我的童年。
当人生走过无数个秋,有多少人还能让你难以忘怀?有多少故事还能给你成长的激励?有多少情感还能让你倍感珍惜?纷扰杂乱的世界里,当你无法释怀时,你需要的其实只是童年的那份纯真,清澈而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