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花|重生之花散文
像我一般,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对花花草草多少有些复杂。没有花草,农村就不是田园。小时候,看到别人家门前,满园花草盛开,香气四溢,不禁充满了敬佩。我想尽办法向别人讨了些花种,回家找出妈妈的锄头,在房前挖了一块僵硬的地。
可惜我对花的热爱没能赢得父亲的赞扬,父亲也不允许我在他的打谷场上种花。但是,如果没有,我怎么能实现我多彩的梦想呢?所以我整个童年甚至少年时代都在和父亲玩捉迷藏的种花游戏。
小时候,我和父亲的关系其实很疏远。我对父亲的印象是严肃,不苟言笑。他没有像其他父亲那样把我和妹妹抱在膝盖或肩膀上。他甚至不允许我和我妹妹和其他家庭成员粘在一起。当我们在妈妈或奶奶面前扭来扭去的时候,他总是严厉地训斥:“不要做女孩子,要做女孩子!”
妈妈的善良和随和,让我和妹妹很乐意亲近。我妈知道我和妹妹的一切,她也愿意分享我们的故事。但是,我印象中的父亲,一直站在远处,用他锐利的目光静静的盯着我们,仿佛我们随时都会犯错。中我觉得父亲从来没有打过我和妹妹但是对父亲的恐惧真的贯穿了我的整个童年。
但是,对花的渴望还是让我暂时忘记了对父亲的恐惧。我总是背着父亲,把我用各种方法得到的花苗种在屋前的粮田里,希望一夜之间花草茂盛,最好能一下子开遍整个园子;这样,父亲也许会对盛开的花朵评价很高,但我的花朵总是长得太慢,在风雨中站立无力,三两天也长不出一个新芽。
我从没见过我爸把我种的花苗拔起。我总在某一天看到花草挺立在风中,第二天就不见了。然而,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他们,但我很确定这一切都和我父亲有关。
为了留住我的花,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边缘化我种植它们的地方,最后把它们种在打谷场的角落里。我们家的晒场高挂在门前的空地上,成了竖墙垄。我的花刚挂在脊边,我的退让就让凤仙花、红菊花、米兰、万年青、月季、芭蕉、栀子花……渐渐地站在了脊旁的绝壁上。
几乎什么都种过,但除了芭蕉和红菊花,从来没有真正种过什么花。花总是莫名其妙地消失,或者刚长出新芽就突然断了。
后来长大了,我问父亲那些花的时候,父亲说他只剪掉了一片长势过盛的芭蕉叶和反季节的红菊花梗。其他的花可能被雨水冲走或者被动物吃掉了。但我一直以为那些失踪的花都和他有关。
我十六岁的时候和父亲真的很亲近。因为母亲早逝,妹妹又结婚了,家里只有我和父亲。我曾经不敢和父亲说话,只能硬着头皮面对父亲,才发现曾经严肃坚韧如石的父亲,含着泪和我谈起他的母亲,脆弱得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种彼此依赖的煎熬,自我意识。
多年以后,父亲的苛刻和坚韧早已磨砺得无法形容。现在,他只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和慈祥的爷爷。他会静静的听女儿对他过度劳累的劝诫,他会背着调皮的孙子,让他在肩膀上玩耍。他唯一能报答的,就是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和挥之不去的笑容。
现在,我找不到时间回老家种花。在一次偶然回老家的旅途中,儿子的玩具从打谷场边滑落到墙根。此时的打谷场边缘,因为岁月的侵蚀,已经形成了斜脊。我顺着墙滑下去给儿子捡玩具,却无意中看到一朵雪白的栀子花在杂草中绽放。小花树藏在杂草中,不远处有一颗洋葱。密密麻麻的树叶挤在一起,我拨开杂草丛生的人群,一片一片地寻找。米兰,凤仙花,月季...都在,只是因为它们长在了糖果的底部,被茂盛的杂草覆盖,以至于很多年来,我都误以为它们早就不在了。
当我问起爸爸在草地上种的花时,爸爸告诉我,我种在粮田里的花已经被移到粮田边上了。因为盖房子的时候谷物田是人工填的,下雨天土壤不断被冲走。他搬的花和我后来种的花,都被冲到糖果田底,住在那里。
当我爬上悬崖时,父亲站在打谷场旁,向我伸出了手。他想拉我上去。我握着父亲粗糙的手,温暖如初。那是九月的天气,田边的芭蕉还没有走,红菊花已经盛开。是的,父亲再怎么严厉,也不会舍得破坏女儿的梦想!